老渔村面临新挑战——对六横镇凉潭村的调查与思考

凉潭村位于六横本岛的东北面，与六横台门隔海相望，与悬山岛一衣带水，是一个世代以捕渔为生的纯渔村落，现有居民176户，户籍人口610人。多年来，在村党支部的坚持领导下，该村先后获得各种荣誉称号：社会主义新渔村、小康村、文明单位、村民自治模范村、五好村党支部星级创评等等，曾是普陀渔业战线一面猎猎飘扬的红旗。目前，渔业生产的困难日益显现，虽然基于渔村良好的基础和村班子的正确领导，全村社会稳定和谐，村民健康安泰，经济生活尚能维持原有水平。但是，从长远来看，老渔村的发展面临着越来越严峻的压力和挑战。

一、凉谭村概况

(一)人口、资源状况。凉潭村610名户籍人口中有中共党员12名，拥有股份制的、马力在120－185的渔船19艘，其中钢质7艘。捕捞劳力142名，外出从事二、三产业的90名。剩余劳动力166名，主要是妇女，从事家务劳动，季节性的织织网、剥剥虾、绣绣花。

凉潭村全岛仅0.9平方公里，岛内除了大小凉潭之间有250亩，解放后通过促淤而新造的养殖塘和岛顶及岛北面有一小片山林外，几乎没有平地和资源。居民的房子凭借着山势，依次建造在山坡上。岛周围潮流湍急，难以养殖。岛的西北面隔海挨着虾峙，有个深水岸线，开发潜力巨大。

(二)经济、社会、生活状况。整个80年代和90年代初，在改革开放、市场化的大背景下，渔民得到了很显著的实惠，普遍建造了宽敞和坚固的住房。村经济实力也很厚实，码头、村道、邮讯建设到位。大多数家庭除空调外家用电器都齐全，这个时期该村的生活状况令周围的农民羡慕。好的农村姑娘纷纷嫁到该村。岛上民风纯朴、邻里和睦，群众健康安定，没有什么不安定因素，也少纠纷和安全事故。

(三)观念、思想状况。总的来说居民对党和政府有很深厚的感情，对近年政府出台的扶持渔民转产转业的政策心存感激。同时，群众对政府依赖性强，缺乏市场经济意识，创业创新、积极寻求转产转业新路的热情不足。一讲到党和政府对渔民的关心，部分群众马上要求银行贷款，帮他们造大船。而潜意识里他们认为银行的钱是“不拿白不拿的”。群众普遍认为：靠海吃海，世代以渔为乐，为生，顺其自然吧。

二、近年面临的挑战和突出问题

斗转星移，日月穿梭，一向生活富足，令人羡慕的渔民，近年来，碰到了许多新问题，面临新挑战，其问题的严重性是空前的、牵涉全局的和长期性的。

(一)渔业捕捞量每况愈下，渔民收入逐步减少。
作为以捕捞为主要(可以说唯一)收入来源的凉潭村，在渔场缩小，渔业资源衰退，环境污染严重，渔用成本(尤其是柴油价格)暴涨等多种因素作用下，渔捞量总体呈逐年下滑趋势，最近几年在渔民劳动收入好的在3－4万元/年，差的1万元左右/年，有的还要亏损；当“小帮人”的每月工资一般为1000元出点头，这样算来渔村人均年收入在7000元左右。这个收入水平仅能维护目前简单再生产和现有生活水平，对于偿还债务，更新钢质渔轮和搬迁到大岛都形成制约，而且，群众普遍对收入预期看坏，弥漫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消极浮躁情绪。

(二)渔民转产转业的条件很不具备。
到2003年底，凉潭村只拆解了两艘渔船，另有一只正在审批之中。尽管大家都知道拆解补偿政策的优惠性，一渔民说：“政府出的渔船收购价比市场出售价高得多”；但积极响应的少。即使在拆解的两艘中有一艘也是出于无奈：船被碰撞后无法正常运营，故而拆解。转产转业的制约因素有：1.当前捕捞尚有一定收入，能勉强维持；2.周边经济欠发达，无业可就；3.世代捕鱼，除捕捞技术外，无适合其他工作的一技之长；4.搞运输业是比较适合转产转业的一个行业，但一无资金，二无业务，更难得到从事海运业的各种证书。因此，大多数渔民即使有转产转业的心思，但也觉得诸多条件限制，还是“无力回天”，得过且过吧。

(三)生存条件日趋艰难，搬迁缺少资金和政策扶持的力度。
撇开大项目大资金引进对凉潭岛整体开发这个因素(这个可能性较小)，按照“小岛迁、大岛建”的原则，凉潭这个生存条件差的小岛，应属于迁建的范围。实际上近10多年来，岛上已基本没有建新房的了，并且已有十来户家庭迁了户籍，远走故土，另有十多户虽没迁户籍但在外面已有落脚生存之地。岛上可以说所有的居民都巴望外出居住，但由于收入减少，政府支持力度不大，而无力迁移。许多群众仍将生活在基础设施日益老化、坏化的老渔村，在大力推进城市化的大背景下，国家政府又不大可能像过去一样大投入到小岛上，岛上已没有学校、医院、集市，生活条件之差可想而知。

(四)收入差距拉大，贫困人员不断产生。
比较而言，凉潭村“风水”好，班子强，干群关系和谐，历年来经济社会发展较好，因此困难户、贫因人很少、仅两人为低保对象。但市场经济的无情规律，使村民的收入差距呈扩大的趋势，也出现了一些从动态来看的准贫困户。其直接的表现是住房逐渐破旧，由于贫困和自然环境偏僻，已有多位大龄男子娶不到老婆，为未来发展和社会的稳定留下了隐患。
以上是凉潭村的基本情况和问题。调查中我深切地感到群众是通情达理的，也明白未来发展的趋势。他们反映最多最强烈，认为政府也有能力解决的是四个问题：一是柴油价格的暴涨；二是渔场出现的人为的不安定因素在增多，外地渔民蛮横的侵财伤人伤船事故时有发生，渔民安全生产得不到保证；三是准许渔民凭渔业证书调换海运证书，不是100吨级的，而是500吨级上下，这是渔民能否转产转业的关键，不然转产转业就是一句空话；四是调整对脉冲惊虾仪的没收政策。

三、对凉潭村发展的思考
首先，对凉潭发展的思考必须放到六横全镇的发展规划上，同时，凉潭作为纯渔村其发展必须放在舟山渔业总体发展战略上来考虑。从这样的方法论出发，我们有必要对六横的总体发展作如下的思考：科学地、清醒地把握六横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作两手抓的工作部署。从舟山来看，市委市政府早在1997年就科学和清醒地指出：舟山经济尚处于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后列，属于欠发达的地区，产业层次，技术层次低，尚处于工业化初期向中期转换期。六横尽管是舟山的第三大岛，但与岱山、嵊泗、金塘比较起来又落后一截，2002年15亿多的社会总产值中，工业产值仅占10多亿元，渔农民人均纯收入为4650元，低于全市4990元的平均水平。六横经济一产比重大，还是“渔兴则兴，渔衰则衰”。二产工业加工业薄弱，三产份额低，港口旅游开发尚处于谋划起步阶段，要有实质性的带动作用尚需时日。因此，从整体上说，六横的经济社会尚停留在传统的以渔农为主，工业化初期的阶段。

从这样的实际出发，我们须用两手抓的策略，一手抓大项目，大资金的引进。这是六横能否跨越式发展的关键，是解决失海失地渔农民再就业，提升产业结构，全面实现小康社会的决定性举措。六横已经具备了跨越式发展的宏观条件(长三角港口资源开发加速)、体制条件(以岛建镇，赋予县级经济管理权限)。只要我们积极招商引资，应该说引进一二项大项目是有可能的。其对六横全局的发展是开创性的，开先河的，其功绩是不可限量的。没充分认识到这一点的客观性，是短视和近视的，行动上必然表现为消极无为，就会丧失机遇，延误发展。我们必须善于抓住发展的先机，先人一步，趁势而上。我们必须把六横发展的美好前景科学地告诉给干部群众，以增强干部群众的信心。

一手抓新思想新观念的形成，尤其是创新创业，艰苦奋斗意识的确立。有人戏称“六横是小香港”，“台门是小台湾”，这是盲目乐观和不思进取的表现。六横不是“小香港”，台门不是“小台湾”，“等靠要”的观念不是市场经济的要求，一下子引进大项目，大资金，彻底改变六横经济社会发展的常态，也是不现实的。经济发展的源泉蕴含在群众之中，要通过多种形式积极传播自主自强，创业创造的意识，形成人人图发展，个个干事业的氛围。要发动群众从现有的产业基础和优势出发，通过市场化和规模化的办法来做大做强特色产业，不断增强发展后劲。目前，六横正处在大开发大发展的初期，更需要六横人迎头赶上，奋发作为。

这两手缺一不可，应有机结合。现在看来第二手比较软，六横人厚葬薄养，坟墓造得占地面积大，且豪华气派；民营经济发展滞后于金塘的事实很能说明问题。

凉潭作为一个小渔村，仅靠自身的努力和资源是发展不起来的，一定要依靠六横整体发展的大环境带动。
其次，凉潭村要把解决眼前困难和作长远谋划结合起来。从长远看，居民最终将迁移该岛，相应地政府也将递减对该岛基础设施的投入，从而完成“大岛建小岛迁”的战略。我们设想能否把逐年减少的政府对该岛的投入转化为对搬迁居民的补贴上，同时政府应考虑建立“小迁大建”的专项基金，以鼓励居民的迁居行动。对小岛居民来说迁居是改善居民生活，提高居民素质的最重要途径了。从解决眼前困难看，近年最好能有40万元资金用于联结大小凉潭间的海塘的加固维修。该塘是该村集体经济的生命线，其围成的养殖塘的年承包收入在10万元以上。村的小大开支都有赖于它。现已年久失修，多次破损。这笔资金是无论如何都省不得的。

第三，积极谨慎地寻求渔民转产转业的路子。要尊重经济和市场规律，避免过度行政干预。渔民转产转业是个经济发展的自然过程，是市场(渔民)自主选择的结果，政府不能也不可能包办代替。但政府应有作为，政府如在下列方面做好工作，就是对渔民的最大的支持。
1、提供详实的渔场资源信息、现有捕捞能力、海洋污染趋势等宏观方面的信息。
2、进一步减轻渔民的负担，包括降低甚至取消渔业税，保证渔政文明执法，保障渔场正常生产秩序。
3、允许有一定资质的“老大”，通过一些适合实际的方式把渔业证书换成有500吨级左右的航运许可证书。
4、积极谋求外海渔场和进入它国捕捞的资格许可。

第四，建议对捕虾用的脉冲惊虾仪的利弊再作个全面的调查。目前，捕捞中捕虾成为了渔民主要的作业方式，而要捕虾必须要用该设备，不然产量极少(使用后产量的10％都不到)。现在尽管惊虾仪是法律禁止的。但船船都在用，这是心照不宣的、不争的事实。据渔民反映使用惊虾仪不会影响虾类资源的繁殖生存和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虾的寿命是三个月，你不去捕它，它也会死亡。对此我们确定不了。希望政府、科研部门从渔民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的结合上，在对惊虾仪的功能和强度作些改正后，准许该技术的应用。

凉潭是个小渔村，是以岛建镇的六横镇中最小的村，调查它和分析它也许意义不大，但作为一纯渔业村，其在渔业发展史上也有过辉煌，涌现出不少名老大，捕捞能手，对舟山发展作出过一定贡献。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老村碰到了新问题，何去何从，关系到几百号人口的近期和远期生活和命运。我们必须按照科学发展观的要求，正确对待他们，关注他们，而不应该遗忘他们，总的是希望他们及其后代都过上全面小康的新生活。